记得下面这张反映微软内部各事业部拉帮结派自立山头的结构图吗?一年半前的Steve Ballmer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当时有两个项目团队争执不下,一个是双屏平板项目Courier,另一个则是Windows项目团队。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他左右为难。
由Xbox之父J Allard主持的Courier平板项目有一个小问题:它运行Windows的是修改版本。这对于Windows部门主管Steven Sinofsky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不会容忍任何威胁到微软的旗舰操作系统基础的事情,但从Allard的角度看,Sinofsky团队有两年没有对针平板做任何改善了。
Allard和Sinofsky都是微软的大牛人,Hold不住的Ballmer只好请出了Bill Gates做决断。
2010年初,在Bill Gates位于Kirkland的无敌水景办公室,Gates询问Allard,用户如何用Courier平板收发邮件。Allard则告诉Gates,他们并不打算对其做特别设计,因为在他们的设想中,Courier的用户通常都是智能手机用户,他们可以在手机上对邮件进行快速的回应,如果需要更详细的回复,他们可以在PC机上进行操作,如果用户需要,他们可以通过网页登陆方式来使用邮件。
Allard和其团队认为,Courier的主要功能是用于创作内容,是记录许多灵光一闪的创意的工具,例如说,建筑师可以用它来描绘建筑草图,作家可以用它来做作品的构思,但是,Courier不是一个PC的替代品,因此Courier不需要一个像Microsoft Outlook这样的客户端。但Bill Gates明显对Allard的回答不满意,甚至在Courier团队看来,Gates的反应有些过激——他对Allard提出了批评,并向Ballmer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数周后,微软中止了这一项目。
我们很容易理解Gates的举动,因为微软每年在邮件服务器软件和Outlook上花费数十亿美元。数月之后,Allard离职。但是Allard仍然称这与Courier未获得通过无关。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这件事情的后遗症依然存在。当时苹果刚刚宣布推出iPad不久,微软如果此时发力平板市场,或许在iPad上市后尚未站稳脚跟之际就能推出一款与iPad抗衡的产品,但是微软选择了放弃,而是将希望寄托于Windows 8。
从某种角度讲,Courier的非典型死亡反映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达尔文法则在微软的典型遭遇。微软的产品开发往往会在新产品和老产品之间均衡,这家软件巨头拥有超过9万名员工,当中也不乏天才,但他们的创造力往往却是被压抑了,为的就是保住微软Windows和Office帝国的辉煌。
“这并非心血来潮”
Ballmer和微软高层们之所以下注Sinofsky团队,牺牲掉Allard团队的创新性工作是因为他们认为,企业用户会更倾向于使用Windows平板而不是iPad,因为在Windows上有许多他们熟悉的安全和管理工具。而来自波士顿资讯集团的一项最新的调查则表明,平板用户中,有40%用户希望自己的平板能够运行Windows,如果包含非平板用户,这一比例则上升到53%。原因显而易见:微软占据着90%电脑用户的桌面,用户更熟悉Windows。
但Windows操作系统的平板同时意味着,其更新计划与微软操作系统更新的时间框架一致。平均起来,微软发布新操作系统的周期大约为3年,相比之下苹果的更新更快,而每次更新都会带来一波销售高潮。
从另一方面讲,使用修改版本Windows操作系统的Courier有着船小好调头的优势,可能能够更频繁地更新操作系统。但这与微软的风格格格不入。
微软的这一决策让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在2010年,全球平板电脑销量为1760万台,今年平板电脑的销量已经达到了6330万台。Gartner预测,2012年全球平板电脑销量会达到1.04亿台,其中仅有430万台搭载Windows 8,也就是说,微软的市场份额大概在4%左右。
“异类”Allard
在微软,Allard可以称得上是个异类。他一手打造的的Xbox把微软带入了娱乐的世界,同时微软也希望通过Allard把握住消费者的需求。但另一方面,在其领导微软最大的非PC业务——即视频游戏业务时,他就曾说过,Windows并不适用于视频游戏控制。
Allard曾经建立过一个叫529的自行车队,其名字来自于工作时间之外,即从下午5点到早上9点这段时间的激情放纵。他是一个重度苹果产品使用者,蔑视那些循规蹈矩的微软同事。从骨子里,Allard是一个喜欢挑战传统的人。
2009年9月,科技网站Gizmodo第一次透露了Courier的照片。这一设备拥有两个7英寸的屏幕,像一本从中间打开的书。Gizmodo称:“一眼看上去,你会认为这是让全世界屏住呼吸翘首以待的iPad。但并非如此,这是微软的Courier,一切超乎你想象。”
苹果在忙于iPad设计时,Courier的研发工作也在紧锣密鼓进行中。Courier的设计理念与iPad不同,如果说iPad完全围绕内容消费,也就是浏览网页,看视频,玩游戏而展开,Courier则是着眼于内容创作——起草文件,头脑风暴、集思广益,等等。
“我们无所畏惧。”一位Courier团队成员如是说。”我们做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Courier团队或许是在微软中最接近苹果的一群人。举个例子:Courier团队将自己的产品形象地比喻为“数字化的Moleskine”(编者注:Moleskine是意大利一家高档笔记簿的品牌),为此,该团队曾前往被誉为“设计之都”的意大利米兰市拜访Moleskine设计师,以了解这家公司在小小的笔记簿上是如何将传统与时尚相结合和维持用户的忠诚度的。
Courier之死代表着一种理念在微软的消失:工业设计、屏幕性能、软件经验、重量与电池寿命的完美结合,等等。Courier团队在这几个方面快速齐头并进,这些设计并没有一下子就整合到Courier中来,在前沿消费电子产品设计中,这种总集成或许要到正式制造前数周才最后定型,但毫无疑问,Courier正在快速接近最后的原型。
按照一名Courier团队成员的比喻则是,Courier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早在2009年,当时iPad尚未推出,Courier团队就遇见到了平板电脑市场的爆炸式发展,并将方案呈报微软高层,方案称Courier可能是一个颠覆性的、将定义一个新的产品类别的设备,按照该团队的设想,微软可以开创一个新的市场,而不是跟在领导者屁股后面吃屁,或者推出某种防御性的产品。
“Allard为微软带来新鲜血液。”一位微软前高管称。“他试图颠覆微软在消费者产品领域碌碌无为的传统。”
一项创新性的产品从最初的一个idea到最终的产品开发通常经过4个阶段。相关人士称,Courier已经顺利通过了这4个阶段。那么,为什么Courier最终还是会无疾而终?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先去了解微软的历史和文化吧。